你别说,这老头还真有资格。就往那一站,王胖子就矬了半截。跟人家说话都没底气,点头哈腰,跟哈巴狗差不多。
张作霖在酒篓里听得清清楚楚,心说这老头是谁呢?他为什么要救我呀?为什么要说瞎话呢?不明白。也许我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。
他正胡思乱想呢,那些官兵四处胡乱瞅了瞅:
报告大人!没有!没有!
没有那就是没在这儿呗?
转身回到老者近前:老爷子!对不起!没有。大概是这小子跑了,打扰您了啊!罪该万死,我走了。
不送!不送!都搜查好了?
搜查好了!没有!
那我就不送了啊!改日来喝茶。
是!那您早歇着吧!
巡防营的军兵撤了。
这时候,打更的都出来了,把大门上好。刚过来,老头一摆手:
睡觉去吧!没你们的事了。
哎!
人家本宅的人都休息去了。
老头背着手,在院里遛了两圈,听了听外边人喊马嘶的声音,然后到酒篓前把盖一掀:
出来吧!
哎!
没把张作霖给闷死呀!这酒要是多了,感情也受不了,呛得他鼻涕眼泪往下淌。
张作霖出来之后,老头拉着他的手,把他让到了屋里,这屋是个帐房。
张作霖这才发现,好吗?浑身连酒带血,没孩子模样了。咕咚他就跪下了:
老人家!救命之恩,恩同再造,我给您磕头了。
张作霖趴地上磕响头,老头把他搀起来了:
起来吧!张雨亭!你是好样的。有道是英雄好汉人人敬,侫党奸贼留骂名啊!哈哈哈哈哈,我说你这个胆子怎么这么大,跟一般人的不一样?你就借我个胆子,我也不敢干这事儿啊!莫非你就没想到死吗?
张作霖一笑:
老人家!我也是个人,人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。我也是被逼无奈,挺身走险呀!
嗯!说得有道理。
老人家!我敢问一声,您老尊姓大名啊?
哈哈哈哈……老高头!我叫高占山呀!我家开烧锅的。这就是占山烧锅,也叫高家烧锅。
啊!
张作霖大吃一惊。
胡老嘎没短了跟他说,在新民府提起老高家烧锅,那还了得?就连省城里面也挂号。人家烧锅造出来这个酒,驰名关内外呀!听说他们烧锅的酒,还专门给奉天将军府送还。还要酿造一部分好酒,送到北京去。老高头家趁人值,他干嘛要救我呢?张作霖不解。
什么原因呢?
高占山夫妻二人,六个姑娘,现在全都出阁了。还有个老妹子,这个老妹子就许配给新民府知府曾韫,曾韫还是她妹夫,跟官府沾亲。
可是有一样,曾韫也好,高占山也好,死不对眼的就是三营统领王凤亭。
王凤亭有门子,将军府里有人,北京有人。所以,拿新民府的知府曾韫,狗屁不当。平时见面俩人就抬杠,曾韫没少受窝囊气。
有时候到老头家喝酒,把他气得呜呜直哭。可惜我两榜进士出身,堂堂的四品皇堂,不如一个带兵的武官。他王凤亭算个什么东西?斗大的字他能认识几车呀?如今竟骑到我的头上,在新民府横行霸道,他们爷俩狼狈为奸,我这个知府不敢把人家如之何,实在是欺人太甚。
高占山就劝他妹夫:
和为贵,忍为高。你就听我的,我有这个经验,出头的椽子先烂,他王凤亭迟早得不了好结果。叫他折腾吧!他越这样越好了。
所以,张作霖杀死王凤亭,给他们家出了气了。咱不管曾韫怎么想,高占山是非常高兴。
这就是他搭救张作霖的原因。
心想:
只要王凤亭死了,把我眼中的钉子拔出去了,这就是我的恩人,我妹夫也肯定高兴。
但是,张作霖惹了大祸了,那不是说着玩的。
高占山告诉张作霖:
赶紧更换衣服,快些逃走吧!
张作霖千恩万谢。
他俩这一说话,把高占山的老伴惊动起来了。老伴姓余,娘家是青麻坎的。领着俩丫头到账房一看,就吓了一跳:
哟,这是…这是什么人?
别吵吵!
老头趴到老伴耳边,嘀嘀咕咕说了一阵,老太太猛然醒悟:
啊?阿弥陀佛呀!我说老头子!你打算怎么办?
我打算让他换套衣服,快走。
不行!不行呀!你听外面都开了锅了,他走得了吗?一出去就得被官兵抓住。老头子!不行啊!
那…你的意思呢?
我的意思:先把他藏个地方,听听风声。等风息浪静之后,再走也不迟
嗯!这个办法不错。我说张雨亭,跟我到后边来。
正在这时,又有人砸门:
咣咣咣…
开门哪!开门呀!
哪儿的?
巡防营的!
老头一听,脸色也变了,他们又回来了:
雨亭!还得钻酒篓。快!快钻进去。
哎!
张作霖一想:
这滋味实在难受啊!实在没办法,钻吧!
还是那个酒篓,他钻进去了。
老头命人开门。
再看那王胖子王宇坤,又回来了:
嘿…老爷子!我真是罪该万死我。
王管带!你跟我有过节吧!你回来什么意思?
是这么回事。刚才卑职四处一找,没有。你说这杀人的凶手会变吗?它不会变。怎么没了呢?我一问当兵的弟兄,弟兄们异口同音,都说在您这院儿里他没出去。就这样,我又回来了。
放屁!真是人善了人欺,马善了人骑呀。王管带!莫非逢年过节我给你送的腰包不够丰厚吗?你要没搜过,我不说这话。你搜了一回了,你说了没有,怎么说还在我的院里呢?你搜吧!搜出来,我跟你打官司,我算窝主。搜不出来,我不能饶你。
哎呀!老爷子您消消气,我吃这碗饭也不容易。您想想,三营统领啊!那么大的官儿脑袋丢了,奉天省里能不追问吗?北京也绝不能善罢甘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