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堰小井,有多位历史人物留下遗踪
城东丁堰镇运河沿岸,有一处地名称小井。地名虽俗,亦不起眼,地却隐藏四位重要历史人物!是哪四位惊天人物呢?其一,常州人文始祖季札,数次让国,封于延陵,小井一侧曾有季札衣冠冢、挂剑台;其二,季子出使中原,徐国君主徐懿盛礼相待,后裔仰慕季子,入籍毗陵,挂剑台旁建有徐君祠;其三,中国画圣顾恺之,在此筑成别墅,安然其身,后来舍宅为庙;其四,茅山道仙葛洪,曾经驾鹤驻此,小井留其身影。
上述所说并非坊间传闻,而有国史方志记载。《史记·吴太伯世家》曰:
“季札初使,北过徐君。徐君好季札剑,口弗敢言,季札心知之,为使上国, 未献。还至徐,徐君已死,于是乃解其宝剑,系之徐君冢树而去。”此事发生在徐国(今徐州、泗州一带)。宋《咸淳毗陵志卷十五·山水》:“小井一名剑井,在县东九里。《风土记》云:葛仙翁驻鹤之地,有白气亘天如虹,靖国初,令陆元光为记。”
周处所记葛仙翁即东晋道教家、医药学家葛洪号抱朴子,世称小仙翁,曾在茅山、马迹山、罗浮山等地炼丹,著有《抱朴子》《神仙传》,今茅山华阳洞为修炼地之一。
按史志记载,季札墓在晋陵申浦,挂剑台在兖州张秋,为何在江东亦有季子挂剑处?北宋邹浩《徐君祠碑记》给出解释:“延陵徐君墓,其后人志所思欤?抑徐之子孙繁衍,各宗其自,而追崇之。或古帝王仙圣,委席留衣,爪甲毛发,封坟掩石。不可得而详也。”邹浩意思是说:徐君去世后,季子挂剑于徐墓。徐君后人景仰季札诚信大义,追崇季子踪迹来到延陵,子孙繁衍。根据碑记分析,丁堰徐君之墓很可能是徐君后裔所建,用以追崇先贤与先祖。
明代高复《徐君墓碑记》中也说到常州挂剑台、剑井亭、剑井祠、徐君墓一事,曰:“徐君子爵,系出黄帝,分赐嬴姓,舜臣柏翳之后。君名懿,字伯彰,今徐州有君墓在焉。淮之泗州又有徐君墓,兖之张秋有君墓址,又有挂剑台。
延陵之丁堰有剑井亭,亭后有剑井祠,祠后有徐君墓,城中有徐君祠。相传,井中剑迄今甃巨石下,腾光烛天,与泗上‘空中风雨’‘龙剑飞行’之说有默契者。”为此,清代乾隆年间褚邦庆《常州赋》“挂剑为徐君,古墓只今何处?”即指此事。徐君墓在淮上泗州,或在兖州张秋,延陵徐君墓只是思贤托古而已。
小井(剑井)除有挂剑台、剑井亭、剑井祠、徐君墓等胜迹,还有顾恺之别业、顾陂与葛洪驾鹤处。清《康熙常州府志卷二十·古迹》曰:“顾陂在武进县化被王庙旁,顾恺之为无锡人,博学有才气,尤善丹青,相传虎头将军往来郡中常憩此,或宅也。”《光绪武进阳湖合志卷十四·坛庙》:“化被王庙在县东小井旁,相传为顾恺之庙。今已废,庙基改为营汛。”
东晋时,顾恺之曾随晋陵太守殷仲堪在此供职,而父亲顾悦之令于无锡,于是在晋陵(常州)城东置以别业,往来于晋陵与无锡之间。后来顾恺之舍宅为寺,后人或称化被王庙。化被为王者,大德圣贤也。柳宗元《为李谏议贺赦表》有“恩覃九有,化被万方”句,意谓恩德感化,泽被万方。以笔者之见,此庙最早可能是用来祭祀季札的,顾恺之崇拜先贤,舍宅为庙(后又在剑井旁重修顾恺之庙),与季子并祭。
小井处还有葛仙翁驻鹤的记载,西晋周处《风土记》云:“剑井,葛仙翁驻鹤之地。或云仙翁负剑过此,此剑跃入河,尝有白气亘天如虹。”此乃文运瑞祥,剑井瑞气一旦泯灭,星祥不再。明成化五年(),知府谢廷桂为保住文运瑞祥,在井覆以亭。唐荆川在世时曾作《剑井行》诗:
仙人掷剑不记年,至今光怪犹未歇。
薄蚀日月腾金晶,青天倒挂双白蜺。
曾斩妖蛟带腥气,寒泉满甃谁敢汲?
只恐仙人求故物,但看水底飞霹雳。
周处《风土记》是一部记述地方风俗的名著,同时也是一部地理著作, 许多地方志都选录与己相关的内容。常州同样如此,早在南宋,《咸淳毗陵志》就录其许多内容。清代最后一部方志《光绪武阳志余卷一·古迹》再次记载:
“剑井在县东十五里、徐君祠前。《风土记》:葛仙翁驻鹤之地……宋靖康初, 令陆元光为记,谓:嘉祐壬寅胡文恭宿为副枢,元祐戊辰胡修简宗愈为右丞, 熙宁癸丑佘吏部中魁,邵御史刚魁南省,邵司业材魁开封,元符庚辰蒋魏公之奇入西枢,率前一岁气辄见,人以为秀异所钟,此其征应云。”
由于葛洪负剑过此,剑跃入河后,“常有白气亘天如虹”,于是小井改称剑井,常州士绅皆以为瑞祥,故此常州文运大盛。按晋陵县令陆元光记述,当时就有胡宿、胡宗愈、佘中、邵刚、邵材、蒋之奇等科举魁于一方,皆成国之栋梁。这一盛况一直延续至明。元末明初,江南大儒谢应芳曾避乱姑苏,世平归乡,讲学常州城东,按其诗中描述,讲学处也在剑井旁,谢公诗曰:
余家古井边,不饮井中水。
要令生瑞气,蔼蔼见多士。
古甃暗莓苔,羸瓶委泥滓。
黄河今复清,岂独长已矣。
谢应芳在常州城东讲学时,年已九旬。《永乐大典》主纂陈济、兵部尚书陈洽皆是他的门生,造就此等人才,恐怕亦与剑井有关。根据地方旧志记载,剑井的故事一直延伸至明末。明景泰二年(),剑井复见白气,亘天如虹,武进王廷试第三;明年()胡濙进少傅;成化五年,郡贰守谢廷桂复以亭,钱溥撰《剑井祯应记》。正德五年(),十八人在南京会试进士,前所未有。嘉靖八年(),唐顺之获会试第一;嘉靖二十八年(),唐一麐会试第一;隆庆元年(),唐鹤徵会试第二……
六朝至明清,剑井(小井)屡修季子祠、徐君祠以及徐君衣冠冢,又筑挂剑台,葛洪也驻鹤于此,常州为此文运大盛。细数剑井(小井)涉及人物有季札、徐君、周处、葛洪、胡宿、胡宗愈、佘中、邵刚、邵材、蒋之奇、谢应芳、陈济、陈洽、王、胡濙、唐顺之、唐一麐、唐鹤徵等,皆是江南才子,常州俊彦。
年,吴县张云博、杨翼之等人在武进县丰东乡丁堰镇购地 亩作为厂基,筹建利民纱厂(即大明纱厂),剑井与化被王庙、季子祠、徐君祠等一起移至樟村。后来,移建樟村的剑井、季子祠、徐君祠等又毁,今无遗踪。
来源 | 常州市谱牒与祠堂文化研究会 常州家谱馆